Part5

  接下来的几天如流水般飞逝，在Steve意识到死线前，Bucky已经把最终论文打印出来放在桌上了。

  “那，”Bucky把论文订在一起，说，“就这样了，嗯？”

  Steve重重咽了口口水，他还不想这么快结束。

  真相是，他从来没想过结束。他想一直看见Bucky。他想在树叶渐渐褪去绿色的时候告诉Bucky，握着他的手走过林荫路，看着橡树和枫树叶飘落在他们身上。他想用彩铅和木炭把Bucky画下来，想捕捉每一个瞬间，在素描本上留下Bucky各种各样的表情，然后永远地保存起来。他想往Bucky身上扔雪球，还想看着春天盛开的烂漫花朵围绕着他。

  Steve想拥有所有的美好，尽管他知道这不可能。不管怎样，这个想法很好。

  “我想是的。”Steve的声音有点低落，他试着把脸上的失望情绪隐藏起来。

  Bucky呼了一口气用手指梳着自己的头发，“但我们可以，你知道的，一起出去玩什么的。”大概是Steve的表情太过迷茫，Bucky又迅速补了一句，“如果你想的话，不过很有可能你会比较忙。”

  “对。”Steve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，直到尴尬的表情浮上Bucky的脸。Steve继续说，单词差点堆到了一起。“我的意思是，我不是说我很忙，我……不忙，而且，”他咳了咳，“没错，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。偶尔。”

  他没说随时，虽然他心里真的真的很想这么说。

  Bucky微笑起来，无论Steve见过多少次这样的笑容，他还是会被狠狠地击中心脏，力道跟Rumlow那一脚差不多。“真好。”他说，移开订书机，拿起论文，高兴地在Steve眼前挥了挥，“有了这个小宝贝，我们终于完成了。”

  Steve可能是这个星球上最不酷的人，他脱口而出，“我希望没有写完。”他蹙起眉，等着Bucky的大笑声，可什么声音都没有。Bucky只是微笑着看向Steve抓住他的手安慰他。

  “当然不会。”他的语气太过友好，以至于Steve想溺死其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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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周五那天，Steve上交了自己的论文，然后坐回座位上。Bucky进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走向后排。Steve叹了口气拿出上课要用的书和文具，准备好听Schmidt对他们说的难堪的话。

  可他没料到有个人坐在他身边。“Steve？”

  是Peggy Carter。她看起来美丽非凡，一身黑色的复古上衣扎在高腰牛仔裤里，红色的丝巾在脖子前打了个漂亮的结。丝巾的阴影处与她的口红颜色十分相衬，这让Steve开口时更加紧张。“什么？”

  “我能坐在这吗？”她问，指了指Steve身旁的座位，平常都没人坐。Steve点点头。“谢谢。”她说完，优雅地坐下来。

  Steve透过眼角瞥了一眼，她拿出了一本绑带笔记本和一支红色的笔。

  “我听说了上周五晚的事，”她说，“你替Peter Parker出头了。”

  “噢。”Steve说，他还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。“你认识他？”

  她点点头。“他跟我一起上经济课。”她解释道。“我不知道他怎么跑去了Psi U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。”她停顿了一会继续说，“我看过你的画，很令人惊叹。”

  Steve耸耸肩脸红起来。“谢谢。”他小声嘀咕。

  她轻笑道：“你是现代人，对吧？”

  “只有在跟你这样的漂亮女孩说话时，我才会这样。”他说着飞快地瞥了她一眼。

  Peggy翻了个白眼，笑容没有消失。“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吃个午饭。”她说。

  “好的，”Steve回复，“我也觉得。”

  他们一直聊到上课，Steve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惊讶。直到Schmidt开始讲课，Steve才想起Bucky。他确定Peggy在做笔记而且不会注意到他后，他飞速回头看向后排。

  Bucky正坐在那里，面前的书摊开着，笔放在本子中间，他正皱眉盯着空白的纸页。要是在平常，他都会伏在笔记本上做笔记，起码用他的狗爬字写满了半页纸。可今天他什么都没写，一点都没有。

  Steve转回来专心听课，不想让这一切变得更加诡异。不论什么。Bucky会联系他的。他们会一起出去。假如发生了什么，Steve还能帮帮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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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Steve盯着手机，一整个礼拜，但是Bucky没有发信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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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Steve偶尔会碰到Bucky，但他经过的时候所得到的只有一个短短的“嘿”。重点在于Bucky的身边总是围着一大帮人，Steve找不到机会跟他说话。Steve也开始跟Peggy和她的朋友Lorraine一起吃饭，有时候Sam和Sharon也会加入他们。

  每次Steve在餐厅遇到Bucky，当他们刚对上眼，Peggy就会找他说话，Steve不得不回答，所以他转开了眼。等他再看回去的时候，Bucky已经不见了。

  Steve跟自己说，一切顺利，他提醒自己Bucky有多受欢迎，Bucky在兄弟会里，还长得很好看。他能认识Steve完全是奇迹，Steve不应该太贪心。他自己也有考试，还有论文，以及画画，注意力放在Bucky Barnes身上只会阻碍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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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Steve往手机里写了无数条不同的短信，但从来没按下过发送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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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天气变冷的第一天，Steve正在画室里画画。艺术课的作业。他以为这门课不过是小菜一碟，他以为他知道怎么画画。但事实上，这是最难的一门。他为了作业离开舒适的寝室，现在他却对着线条与形状发呆，反复想着物体的阴影。这是他最喜欢的课。他知道他花了太多时间在草稿上，但他很兴奋地想要利用他学到的技巧来取悦教授。

  现在差不多是凌晨2点，关了几个小时的门突然被打开。十月份已经开始刮北风，这是周五的最后一堂课，画室里的其他学生也早早地离开了。Steve抬头看了一眼，差点把笔摔了。这肯定是海市蜃楼。没错，他并不在沙漠里，但现在是周六凌晨的2点，而Steve正在绝望地完成作业。一手端着一杯外带咖啡的Bucky无疑加深了这是幻觉的认知。

  接着，他开口了。“嘿。”他说，听起来比平常更忧郁。“Jim说你还在画画。”

  “Jim？”

  “Morita。”Bucky说，犹豫地向前走了一步。“他跟你一起上画画课的。我们以前讨论过，你知道的。”他暂停了一会儿。“我给你带了咖啡。”他说，把手里的咖啡往前递了递。

  Steve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怒气。“你不应该在这。”他说，没有看向Bucky。好吧，也许他瞟了一眼。“只有主修艺术的学生可以进来。”

  Bucky挑着眉。“对选修艺术的学生来说，肯定很不方便吧。”跟Steve期待的正好相反，他走了进来。他沉默着直到站在Steve身边，把一杯咖啡放在Steve的东西旁。“还好吗？”

  “不需要你关心。”Steve专注地看着画布，他觉得眼睛的比例不太对，得改一改。如果这能让Bucky走掉，那就是他赚到了。

  Bucky安静地站在那里，没有离开。他就站在Steve旁边看着他画画。这让Steve想尖叫。他们安静地呆了几分钟，直到Bucky打破了沉默，他说，“你没给我发过短信。”

  Steve抬头看过去。

  “什么？”他说，语气可能过于强烈。

  Bucky舔了舔唇，眼睛盯着Steve的画布。“我……”他叹口气，“我不明白。这可能听起来很傻，但我想成为你的朋友。”他转头看向Steve，他的眼神在画室的灯光下显得闪烁不安。Steve见过他这样，但仍然惊讶不已。“我没想到你会是有了伴就忘了其他朋友的人。你交到女朋友很不错，可是……” 

  “我没……你说什么？”Steve问，把铅笔放下来看着Bucky，“我没有女朋友。”

  Bucky睁大眼睛看着Steve，一脸震惊。他迅速别开眼，深呼吸了一下，在Steve看来，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。大概是他看错了。“你没跟Peggy Carter约会？”

  “她的男朋友在家那边，叫Howard。他在麻省理工念书，要么就毁灭世界，要么就拯救地球。目前还不知道是哪种，反正都比我强。”

  “别这么看轻自己。能跟你在一起的人才是很走运——”

  “一分钟前你不是还说我是个糟糕的朋友？”

  Bucky轻轻咳了咳，进来之后第一次笑起来。Steve本来应该更加生气，但他没有。Bucky把Steve旁边的椅子拖出来坐下，双腿交叉。他啜了一口咖啡，开口道：“我只是想……我想知道你是不是……”他呻吟起来，手指梳过头发。“是我做了什么吗？”他问，皱了皱鼻子，好像闻到了难闻的气味，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。“我是说，我以为我们是……”他咕哝着，深深叹了口气，“我听起来真蠢。”

  Steve咽了咽口水，“什么？不是。我的意思是……”Steve咬着下唇，想了想继续说：“也许我们都太不善言辞，所以才没当朋友。” 他的话令Bucky再度笑起来。他开心地看着Steve，让后者的心脏像被捏住了一样缩紧，然后轻飘飘地如坠云端。“我觉得……我只是在等你……"他的喉咙发干，声音也变得沙哑，“在高中，像你这样的人通常都是在欺负我的那类，我不知道你是认真的。” 

  微笑淡去了。“我是认真的。”Bucky说。他犹豫了一会儿，像是想说什么，但最终什么也没说，而是吞了吞口水，伸出手搭在Steve的肩上。他坚定得让Steve整个人都绷紧起来。“我喜欢你。”他说，“我不知道为什么，毕竟你是个小混蛋，可你总是令我笑，而且待在你身边……”他缩下手，“很愉快。就这样”

  Steve想对Bucky说他也是，想说他很抱歉他对他发火了，想说他不想看不到Bucky以至于几乎忘记Bucky的眼睛是什么颜色。他想问他们之间的小举动是不是有深意，想知道Bucky有没有认真考虑过瘦小的Steve Rogers。

  但Steve什么也没说。“我能画你吗？”他突然开口，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随着这句话开始消散。Bucky看上去有点不解，于是Steve解释道：“我，呃，我在画肖像，有点……好吧这个没画好，所以我想问能不能——”

  “好啊，当然可以。”Bucky说，他的脸比平常要红得多，也有可能是光线的原因。“当然，当然，伙计。你，呃，你想要我怎么做？”

  “就——”

  “我不会脱衣服的。”他飞快地说，避开Steve的视线，“事先说明。”

  Steve大笑道：“怎么，我还要给你买晚餐吗？”

  “说真的。”Bucky直视着Steve说，“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要我，我就是你的了。”

  有那么一瞬，Steve呆呆地看着Bucky，而后者一脸诚挚，太过认真到不像是开玩笑。

  “闭嘴。”Steve翻着白眼说，脸红得冒烟，他翻开新的一页素描纸。“别调戏我，呃，坐在那边。”他指了指画室中央的高脚凳，那是模特们坐的地方。“做个思考的表情，不过你脑袋不太灵活，所以可能有点难。”

  “嘿！”Bucky说着拿起咖啡朝高脚凳走去。“大多数人都说学物理的比学艺术的聪明点。”

  “没错，但你知道你墙上的海报是谁画的吗？”Steve边说边粗略画着Bucky的脸部线条，时不时抬头看一下他的模特，咬着嘴唇专心地盯着画纸。

  “哪一幅？”Bucky问。

  “农场。”

  “约翰·斯图尔特·库里。”Steve猛地抬头，正好看到Bucky笑起来露出的牙齿。“我当然知道出处，Stevie。虽然我不主修艺术，但我会查阅来源再把东西贴在墙上。”Steve一言不发，只是认真地涂画。他不相信自己能说出正确的句子，似乎Bucky总是走在他前面，而Steve能做的只有不落后于他。当Bucky意识到Steve不打算说什么的时候，他又继续说，“再说了，上学期我上了一堂艺术历史课。1900年到1945年的美国艺术文化，了解了库里和其他地方主义画家们的所有事。不过我更喜欢魔幻现实主义。比如，阿尔布莱特？*现在看来倒是很好。”

  他当然知道阿尔布莱特。

  “你喜欢美国艺术，Stevie？”

  “精确主义。”Steve理所当然地说，“特别是查尔斯·德穆斯*。”

  Bucky清了清喉咙。“在密雨中/在灯光里/我看见了金色的/数字‘5’/写在一辆红色的/救火车上/无人注意/疾驰/驶向锣鼓紧敲/誉报尖鸣之处/轮子隆隆/穿过黑暗的城市*”

  在他朗诵到第三句前，Steve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笔。他没敢看Bucky，不敢相信自己。他停下来，试图找回自己的呼吸。《我看见了金色的数字5》是德穆斯最著名的画作之一，现存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。纽约城里的《数字5》是威廉·卡洛斯·威廉斯的人物肖像，他的诗正是德穆斯的灵感。这幅画里隐藏着某种密码。德穆斯喜欢给他的朋友们画肖像，也喜欢在画里加入密码。这样可以让他的秘密得到表达而不会被发现，比如他是同性恋的事实。威廉斯是德穆斯最好的朋友，也是他的医生，帮助了生病的德穆斯度过他人生的艰难时光。

  Bucky朗诵完后，Steve必须在心里强迫自己回答才能开口。“对，”他说，不想让Bucky看到这对他的影响有多大，“就是这个。”

  Bucky笑起来。“我小学时背过。大概是……5年级？当时在学诗，而且我必须在班上当众朗诵，我觉得消防车挺酷的就选了这首。然后就忘不掉了。这挺好的，因为现在我终于理解了。”

  Steve没有回答，努力尝试把笔放回纸上。Bucky很了解他，所以坐在高脚凳上没有动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——事实上更像是傻笑——偶尔喝一口咖啡。

  他们一直画到早上6点。这绝对是他画过的最棒的一幅，Steve想。

  他给Bucky画的方式与往常一点不同，Bucky的微笑里带着喜悦，他的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光，都呈现在了画里。这样的明亮与光芒是Steve从未想象过的，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画下来的。肖像画对他来说并不简单，这也是他为什么之前画得十分艰难的原因。可他在画Bucky的时候，他突然有了不断涌出的灵感，掌握了这个学期都没学会的技巧。也许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像Bucky这样的参照物，某个让Steve想要证明自己，展现出最好的一面的人。

  他画完后，Bucky——说实话，他今天的搭配有点糟糕——站起身，走过来越过Steve的肩膀看向他的画。一开始他什么也没说。Steve开始呼吸困难。接着他把手放在了Steve肩上，轻柔但是坚定，“天哪，Stevie，”度过了安静的一分钟后，他开口了，“你真厉害。”

  Steve想。

  不是我，是你。

  只是因为有你，我才能做到。

  你意识到你对我做了什么吗？

  看到你的微笑却不想保存下来是种罪过，我只能让它完美

  而且它并不像你那般完美。

  我很喜欢你，这让我恐惧。

  但我不想让你离开我。

  而他最终说出来的只有一句，“谢谢，”他转头，“真的，谢谢你。”

  Bucky微笑着看向他，眼角的皮肤微微皱出纹路。“现在知道该做什么了吗？”Steve没有说话，只挑起了眉。“你得跟我一起去吃早餐，因为，老天，我太需要咖啡了。”

  “好。”Steve说，收起凳子和画板。他的衣服皱巴巴的，眼睛也疲倦得不行。Steve忍不住笑起来，“我来买单。”

*阿尔布莱特（Albright）：魔幻现实主义代表画家

*查尔斯·德穆斯（Charles Demuth）：代表画家，运用立体主义和未来主义的元素创立了精确主义绘画风格。

*《伟大的数字5 The Great Figure 5》：威廉·卡洛斯·威廉斯（William Carlos Williams）著，赵毅衡 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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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过不会发无授翻的文，，，但这篇太好看了！虐到心窝里，甜到心坎里。It'd be a sin not to read it.

吧唧恋爱课堂：第一课，如何做到不动声色地吃醋&如何讨傲娇男盆友的欢心。怎么样利用语言充分调戏自己的暗恋对象。

吧唧就是威廉斯，豆芽就是德穆斯。/(ㄒoㄒ)/~~因为被Peggy搭讪就被吧唧冷落的豆芽好让人心疼！